prologue.
「有些東西自始至終,都還是比較適合待在地面呢。」
手錶指針越過了十二點,夏桑從圍牆上站起身,時序已是新一年的首日,指間香菸滑落,那抹紅點隨著距離拉長逐漸熄滅,安靜的融入夜色,從俯視角度看下去,地表只剩一片黑暗,濃厚得近乎柔軟。
這棟遠離市中心的廢棄建築再過幾天就預定拆除,正可以說是一個絕佳地點。
想不起來決定自殺的契機,考上了大學而來到紐約,在學校的成績中規中矩,雖然父母早年過世,但有善良親戚幫忙,靠著遺產及保險金也過上不虞匱乏的生活。沒有任何不得不去死的理由,卻也沒有特別想活下去的理由,普通地過著平凡的每一天。
無論如何都要替自己的行為找一個理由的話,僅僅是想做所以就這麼做了,嚴格說來,這也是悲觀思維的一種。
「好的,那麼我也算是努力活到了新的一年。」
對著半空做了個彷彿謝幕的動作,夏桑傾身向前,任由重力將自身拖往地表。
聽說心臟停止跳動後,大腦可以再持續運作三十秒。
聽說自殺者死後能去的地方只有地獄。
聽說……
──那種事怎樣都好吧。
颳起的氣壓比想像中強烈,在撞擊地面前,夏桑腦中浮現的盡是些不重要的訊息,原先以為能稍微回顧下自己毫無起伏的人生,結果直到最後一刻都是如此無趣,無趣得令人不禁放棄求生。
郊區的寧靜被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打破,隨後又歸於無聲。
再次睜開雙眼,夏桑所有的思緒只凝聚成一項想法:莫名其妙。
結局就跟嚴重宿醉的早晨一樣驚人,從沒有人警示過跳樓自殺是這麼容易失敗的行動,這應該要在維基上有紀錄的。
破舊建築物跟鐵絲網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出現在視野中,即使試圖欺騙自己也無法把這副景象與天堂或是地獄做出連結,一旦理解到自己應該是自殺失敗,夏桑便將注意力移回自身,鼻腔與喉嚨內的乾涸感相當難受,撐起身來,先是試探性地乾嘔幾聲,接著便是止也止不住的反胃感,暗褐色血塊參雜在嘔出的胃液中,怵目驚心。
「為什麼呢,真是完全超乎預料……」好不容易停下,夏桑用袖子抹了抹嘴角,將垂至眼前的髮絲撩到耳後,雖然想仔細釐清自己現在的狀況,但太陽穴持續傳來陣陣抽痛,他只能專注在探索周圍環境。
彷彿對應墜落時的黑夜,甦醒時照入眼底的便是明亮的日光,被強光閃得有些雙眼發昏,無法確認自己在這躺了多久,摔在好幾公尺外的智慧型手機早已破損到目測無法修復的程度,手錶時間也凝結在墜落那刻。
從八層樓的高度墜落,不可能毫髮無傷,衣物全被血浸透就是最有力證明。
身下的大灘血液已經乾涸,濃厚的腥臭味竄入鼻腔,夏桑皺起眉頭,雖然現下疑點眾多,但生理上的不適足以讓他先把死而復生的疑點放到最後思考,說得明白些,穿著這樣的衣服實在太不舒服,也太容易造成騷動。
站起來的瞬間身體有些刺痛,但是心中的困惑壓過了對肉體疼痛的知覺,異樣的不協調感在站起身來的同時襲上,行走的動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,感覺比過往還要費力許多,朝著記憶中的地點看去,幸虧摩托車還在原地,鑰匙好好地插在鑰匙孔中,並未被路過的人順手騎走。
身體因僵硬而不太好動作,重複嘗試幾次轉動鑰匙,手指都因為不聽使喚而無法順利達成目標,這使得夏桑有些焦慮。
後頭傳來另外一台摩托車剎車的聲響,夏桑嘆了口氣,順從地轉過身來,果然眼前便是穿著深藍制服的一名警察。出發到這處時並沒有想到任何回去的可能,也忘記了這塊地先前在拆除決議上有些紛爭,因此,警察巡邏時有機率多加關照到這塊原先不起眼的廢棄區域。
「先生,這裡是私有地,你不能隨意進入……這是怎麼回事!」
「我之前從一棟高樓上跳了下來…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詭異,不過現在沒事了,不好意思,我現在就回家。」並沒有察覺對方發自內心的驚恐,夏桑只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請進警局,看在隨便什麼東西的份上,他只是想回家換掉一身血衣。
「不、你的腳……」年輕警察的神情有些扭曲,順著對方的視線方向,夏桑低下頭,重新審視這具曾經重重摔碎的身軀。
視野內的人體看上去確實與一般人有所不同,左腳以詭異的姿勢與前進方向呈現九十度,左手手指分別扭向不同方向,右手下臂處扭曲地往後折去。
超出人體忍受程度的傷勢,帶來的痛覺卻只比在平路上摔倒嚴重一些。
「啊?」夏桑緩慢地眨了眨眼,呆滯地凝視自身的異常處,老半天才抬起頭來。
「警察先生,能送我去醫院一趟嗎?」
市立醫院內,兩名護士正熱烈討論著新入院的傷患。
「你見過昨天被警察送來的傷患了嗎?」
「那個自稱跳樓自殺失敗的孩子?」
「沒錯,我剛才聽到瓊斯醫生在跟警察對談,聽說那孩子全身骨頭都有碎裂痕跡。」
「那他怎麼還活著?一般來說,那樣的傷勢早就已經死了。」
「他的骨頭自行癒合了。」
手錶指針越過了十二點,夏桑從圍牆上站起身,時序已是新一年的首日,指間香菸滑落,那抹紅點隨著距離拉長逐漸熄滅,安靜的融入夜色,從俯視角度看下去,地表只剩一片黑暗,濃厚得近乎柔軟。
這棟遠離市中心的廢棄建築再過幾天就預定拆除,正可以說是一個絕佳地點。
想不起來決定自殺的契機,考上了大學而來到紐約,在學校的成績中規中矩,雖然父母早年過世,但有善良親戚幫忙,靠著遺產及保險金也過上不虞匱乏的生活。沒有任何不得不去死的理由,卻也沒有特別想活下去的理由,普通地過著平凡的每一天。
無論如何都要替自己的行為找一個理由的話,僅僅是想做所以就這麼做了,嚴格說來,這也是悲觀思維的一種。
「好的,那麼我也算是努力活到了新的一年。」
對著半空做了個彷彿謝幕的動作,夏桑傾身向前,任由重力將自身拖往地表。
聽說心臟停止跳動後,大腦可以再持續運作三十秒。
聽說自殺者死後能去的地方只有地獄。
聽說……
──那種事怎樣都好吧。
颳起的氣壓比想像中強烈,在撞擊地面前,夏桑腦中浮現的盡是些不重要的訊息,原先以為能稍微回顧下自己毫無起伏的人生,結果直到最後一刻都是如此無趣,無趣得令人不禁放棄求生。
郊區的寧靜被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打破,隨後又歸於無聲。
再次睜開雙眼,夏桑所有的思緒只凝聚成一項想法:莫名其妙。
結局就跟嚴重宿醉的早晨一樣驚人,從沒有人警示過跳樓自殺是這麼容易失敗的行動,這應該要在維基上有紀錄的。
破舊建築物跟鐵絲網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出現在視野中,即使試圖欺騙自己也無法把這副景象與天堂或是地獄做出連結,一旦理解到自己應該是自殺失敗,夏桑便將注意力移回自身,鼻腔與喉嚨內的乾涸感相當難受,撐起身來,先是試探性地乾嘔幾聲,接著便是止也止不住的反胃感,暗褐色血塊參雜在嘔出的胃液中,怵目驚心。
「為什麼呢,真是完全超乎預料……」好不容易停下,夏桑用袖子抹了抹嘴角,將垂至眼前的髮絲撩到耳後,雖然想仔細釐清自己現在的狀況,但太陽穴持續傳來陣陣抽痛,他只能專注在探索周圍環境。
彷彿對應墜落時的黑夜,甦醒時照入眼底的便是明亮的日光,被強光閃得有些雙眼發昏,無法確認自己在這躺了多久,摔在好幾公尺外的智慧型手機早已破損到目測無法修復的程度,手錶時間也凝結在墜落那刻。
從八層樓的高度墜落,不可能毫髮無傷,衣物全被血浸透就是最有力證明。
身下的大灘血液已經乾涸,濃厚的腥臭味竄入鼻腔,夏桑皺起眉頭,雖然現下疑點眾多,但生理上的不適足以讓他先把死而復生的疑點放到最後思考,說得明白些,穿著這樣的衣服實在太不舒服,也太容易造成騷動。
站起來的瞬間身體有些刺痛,但是心中的困惑壓過了對肉體疼痛的知覺,異樣的不協調感在站起身來的同時襲上,行走的動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,感覺比過往還要費力許多,朝著記憶中的地點看去,幸虧摩托車還在原地,鑰匙好好地插在鑰匙孔中,並未被路過的人順手騎走。
身體因僵硬而不太好動作,重複嘗試幾次轉動鑰匙,手指都因為不聽使喚而無法順利達成目標,這使得夏桑有些焦慮。
後頭傳來另外一台摩托車剎車的聲響,夏桑嘆了口氣,順從地轉過身來,果然眼前便是穿著深藍制服的一名警察。出發到這處時並沒有想到任何回去的可能,也忘記了這塊地先前在拆除決議上有些紛爭,因此,警察巡邏時有機率多加關照到這塊原先不起眼的廢棄區域。
「先生,這裡是私有地,你不能隨意進入……這是怎麼回事!」
「我之前從一棟高樓上跳了下來…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詭異,不過現在沒事了,不好意思,我現在就回家。」並沒有察覺對方發自內心的驚恐,夏桑只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請進警局,看在隨便什麼東西的份上,他只是想回家換掉一身血衣。
「不、你的腳……」年輕警察的神情有些扭曲,順著對方的視線方向,夏桑低下頭,重新審視這具曾經重重摔碎的身軀。
視野內的人體看上去確實與一般人有所不同,左腳以詭異的姿勢與前進方向呈現九十度,左手手指分別扭向不同方向,右手下臂處扭曲地往後折去。
超出人體忍受程度的傷勢,帶來的痛覺卻只比在平路上摔倒嚴重一些。
「啊?」夏桑緩慢地眨了眨眼,呆滯地凝視自身的異常處,老半天才抬起頭來。
「警察先生,能送我去醫院一趟嗎?」
市立醫院內,兩名護士正熱烈討論著新入院的傷患。
「你見過昨天被警察送來的傷患了嗎?」
「那個自稱跳樓自殺失敗的孩子?」
「沒錯,我剛才聽到瓊斯醫生在跟警察對談,聽說那孩子全身骨頭都有碎裂痕跡。」
「那他怎麼還活著?一般來說,那樣的傷勢早就已經死了。」
「他的骨頭自行癒合了。」